“也就百人,我们还是得去附近山上扒树皮、找草根,这后山原来物产最为丰富,在郡里闻名,如今光秃秃的不见活物,连土都快被抢没了……”
妇人经历过那地狱般的绝望,为了活下去,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现在还没有发展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不然她一介女流如何护得住怀里生病的孩子?
“再没有东西吃,我怕我连孩子都保不住了……这里每天死人这么多,已经有吃死人肉的了……”
泠落的胃止不住的向上反着,良好的教养让她只能咽下。
“嫂子,大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
“孩子他爹早被大水冲走了,公婆早在路上就死了,至少我还活着,不是留下这么小的孩子可怎么办呢……”
女人抱着昏睡过去的孩子低泣起来,这世道从不缺鳏寡孤独者,可活着难道就幸福吗?
“姑娘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我是城里人,带着东西想来尽一下绵薄之力。”
“那就好,不然你这容貌就危险了……”
“嫂子此话怎讲?”
“这里每天能领粥的百户人家都不是白领的,家里都有着五官端正的未出阁闺女,最小的不过七八岁岁。”
泠落手中的拳头紧握着,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可惜灾难面前人性经不起考验。
“要么只是个填房丫鬟要么为府里私养的舞姬瘦马,也只有这个时候女人才算值钱的……城里的富贵人家太多了,或许姑娘府上没有吧……”
女人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经历与见闻,她生在黑暗,见过黑暗,依然要在黑暗中挣扎着。
“爹,我求你,我不要去,我多走几座山给你和弟弟挖野菜行不行?我不饿,我不吃饭,你和弟弟吃……”
“死丫头,让你进城还不愿意,多少人想进去都进不去呢!老子告诉你,你不去也得去,早晚都得嫁出去,还不如给我们换一顿饭,老子生你养你不就是为了用你?”
“爹,我已经说媒了,大柱哥冬天就娶我,我挖野菜也能养活你和弟弟的……”
“大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等谁娶你?去城里跟个贵公子够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哭哭哭,哭屁哭,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十四五岁骨瘦如柴的少女绝望地挣扎着,可如何扭的过三四十岁满脸横肉的男人?真的是亲爹吗?不是亲爹又怎么敢这样对待女儿呢?
泠落的眼角溢出了泪,只听身旁的女人又道。
“如果不是只要未婚女子,如果不是我人老珠黄,为了儿子能吃口饭,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
原来处处都有悲惨世界,可这悲惨又是谁造成的?天灾从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毫无底线的人祸。
庙堂之上,有人为这大水焦头烂额;旷野之中,有人为此四处奔波;不过一墙之隔,也有人中饱私囊、鱼肉百姓,有人趁着国难发财,也有人趁着国难作恶。
云端忆为救灾查案每日同这些高官富商出入高楼酒馆,他一直不动手一定是有所顾忌,可她不想等了。
不要相信资本有良心,同样,不要觉得这些人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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