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这座大唐在陇右道最重要的城市。
刺史府内灯火通明,沙州刺史贾思顺坐在书房中,批阅着刺史府的公文。
揉了揉眼睛,如今贾思顺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十年前,他还能披甲带领豆卢军和吐蕃军队战斗,但是去年他病了一场,连处理衙门的公务都费事。
对着灯烛叹息一声,贾思顺又听到了门外的胡笳声。
“贾老丈,该发赏钱了!”
老丈是大唐对老人的称谓,但是这个声音里没有一丝尊敬的意思。
贾思顺叹息一声,这是豆卢军又来讨赏了。
自从去年秋防,扣了豆卢军的赏钱后,如今豆卢军经常有士兵到刺史府讨赏。
可是如今沙州不仅仅要应对春防,还要被朝廷抽调钱粮支援关中。
全年的秋粮已经所剩无几,贾思顺也知道沙州的百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募兵、租庸、徭役,这三座大山压在沙州百姓头上,这陇右第一大州的州府,刺史府已经窘迫到放印钱都拿出来填窟窿的地步了。
唐律规定,各地刺史府和县衙所收到的杂税,可以统一给衙门支配。
大部分的衙门都会把这些钱拿出去放贷,也就是所谓的“放印钱”。
贾思顺在开元天宝年间积攒下来的“放印钱”,都已经发给豆卢军作赏赐了,但是这帮军汉依然觉得不足,每次出征都要讨赏,战胜后又要讨赏。
就算是打了败仗,也要来刺史府讨抚恤。
更可恶的是,上一次秋防砍下来的人头里,不少都是汉人百姓,真正的吐蕃相貌的却没有几个。
而豆卢军竟然还敢向刺史府讨要数十万钱的赏钱。
这一次贾思顺拒绝了豆卢军的请求,这帮家伙竟然闹到了现在。
贾思顺有些头疼,这时候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父亲。”贾思顺的儿子贾齐,拱手对贾思顺行礼。
“喧哗的贼子没有抓到,好像逃向了城外的军营。”
“知道了。”贾思顺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喊两句也没什么,反正从秋防以来贾思顺已经习惯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贾思顺治家严谨,儿子贾齐没有任何官职,就在家中侍奉贾思顺。
不过大唐的风气,官员家属一般也会帮着处理公务,所以贾齐也会帮着贾思顺处理公务。
贾思顺已经七十多岁了,贾齐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以贾思顺二品大员的身份,给儿子封荫个一官半职也是很容易的。
但是贾思顺始终不肯给儿子求官,这也让贾齐非常的不满。
贾齐抬起头,鼓起勇气对父亲说道:
“父亲,沙州节度使判官已经多年空缺,您看?”
沙州是有驻军的军州,贾思顺的全部官职是沙州刺史,沙州节度使加豆卢军经略使。
沙州刺史是贾思顺的本官,这是正二品的文职,决定了贾思顺身穿朱紫官袍的地位。
而沙州节度使和豆卢军经略使,则是贾思顺的“使职”,这代表了贾思顺统帅沙州军民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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