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李家院子里的大公鸡发出了一阵嘹亮的啼鸣。
王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不过才三十多岁,现下看起来,却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妪,肤色蜡黄,眼如鱼珠,全然没有半点生气。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拿起了许久不用的胭脂抹在了脸上,这才稍有几分人样,她十分仔细地将头发梳成了髻,又戴上压在屉子底下的一支鸡翅木雕花的簪子。
这支簪子是她未出阁时,孙贵送过她的定情信物,这些年来她都舍不得戴。
王氏轻轻抚那支鸡翅木簪,嘴角露出了一抹凄凄惨惨的笑。
如果当年不是为了生计,又或者她任性一次不听从爹娘和李老太的安排嫁给李成云,或许现在她和孙贵的孩子都应该成亲了。
只可惜……
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了。
王氏端起了药碗,一口将乌漆麻黑的汤药喝了下去,这碗药是郎中开给她养神所用,她加了十足的分量,喝下之后身子要比昨天有力了不少。
她站了起来,踉跄走出了屋。
当王氏看见院子里的李成云时,她提起了气来,唤了一声,“当家的。”
李成云闻声转过头去看向了王氏。
他倏然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昨儿王氏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今天……
李成云蹙了蹙眉,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你身子好些了?”
王氏淡淡一笑,“已经不打紧了。”
她瞧着李成云从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拿下了衣裳,便走了过去,“还是我来吧,要是被阿爹阿娘瞧见了,又要说我不会照顾人了。”
王氏说着,帮着李成云穿上了外袍,转过了身给他系上领口的盘纽子,又抚平了他胸口的褶皱,“一会儿等两个丫头起身了,可得好好说说她们姐俩,你的衣裳皱巴巴的,也不知道用炭盆子浆挺一下。”
李成云现在只要一看见王氏,就能够想到她和孙贵厮混在一块的画面。
他心里好一阵泛恶心,下意识地推开了王氏的手,“不用了,一会褶子就消下去了。”
王氏的手倏然一空,僵在半空许久才缓缓落下,“当家的,你这是还记恨我那事,我……”
她说着,脚下忽然一软,身上顿时像是泄了力似的。
李月浓一手端着木盆,一手推开了灶房门,走出来的一瞬,她看见了王氏时,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
昨天夜里,她还能清楚地听见王氏因为病痛一声声的低吟,怎么今儿一早,她却装作没事人似的。
王氏或许能够骗了李成云,但却骗不了李月浓。
作为中医世家亲传,李月浓望诊极好,观其神、色、形、态便知道此人身体是否有恙,王氏强装出来的康健,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王氏少有地对李月浓露出了笑容,“三丫头今儿起得怪早的,早食都做好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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