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介绍完上面几人后,刘畅指着邴吉,隆重介绍“是郡邸狱都尉,邴吉,字少卿,邴大人。”
“还有我,还有我。”病已看见都介绍完了,也没介绍自己,就拉着小叔的手,说。
“哈哈哈,”刘畅大声地笑着,说:“还有这位,病已,病大人!”病已看见介绍了自己,有意把胸脯挺了挺,又把大家惹的哈哈大笑。
刘畅看了一眼嫂子王夫人,却没介绍直接招呼大家入座。嫂子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自己身边的人。
邴吉从头到尾,除了瞠目结舌没有其他的词可以形容,从一见面,刘畅就给他太多的冲击和神秘,今天,又看到县丞、县尉对他恭恭敬敬的,就算是县令本人也不可能享受到如此的待遇,这里的消费,他也是知道的,就算县令本尊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在这里消费。而刘畅来到这里,就好像回到自己的家。
每个人面前都是一个超大的案台,案台上摆满珍馐美味,每人身后都站着两个侍女,一个布菜,一个斟酒。
“诸位,今天属于家宴,各位不必拘束,饮胜”坐在主位的刘畅,举起手中的卮杯,大声说道。说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县丞彪子、县尉柱子、马堂主马如风,也跟着一饮而尽,就连王夫人也举杯抿了一口。本来,这里应该没有女人座位的,但由于王夫人是刘畅带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位女人的身份,刘畅也没介绍,所以,王夫人能坐在宴席上,也没让大家太过吃惊,就当没看见。
而长安县丞和县尉出现在这里,刘畅还主动坐在主位,两人居然没有丝毫的不适,看样子还对刘畅毕恭毕敬,这给邴吉带来很大的冲击。长安县丞、县尉,不是其他小县城的县丞、县尉。长安令相当是一郡太守,是正四品,而县丞和县尉,相当于副县令,品级是从四品,也是地方大员呀。
放下卮杯,刘畅对马如风说:“如风呀,这位邴大人可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儒者,真真正正的雅士,你不会就让我们这样闷头喝酒吧?
一听刘畅这话,马如风答道:“哪能呢,我们专门为邴大人准备了雅乐,真正的雅乐,人都准备齐了,就等你开口了。”
拍了两下手,就看见一对人从侧门陆续走了进来,摆好各种乐器,乐师就位后,又走出一优一伶走到大厅中间。随着丝竹声起,伶人舞,优人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邴大人”一曲歌罢,在优伶回去休息一下,准备下一个曲目的时候,刘畅看邴吉似乎在沉思的样子,就开口说道:“大人对此曲有何评价呀?”
邴吉确实在沉思,对于刘畅突然搞那么一个场面,尤其是让县丞和县尉作陪,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惊诧,但也没有往深处想,觉得也许是巧合;这二人明显是刘畅的人,在这里陪主子也很正常。这一曲让邴吉有些回味了,这是乐府令李延年所作,目的是向皇帝推荐自己的妹妹李夫人,‘佳人难再得’,‘人难得’。于是故作不懂只是就事论事,淡淡地说道:“没有华美的辞藻,没有细致入微的描写,只是简洁概括的语言,赞美一个举世无双的绝代佳人。确实高妙!”
“哈哈,好好好。邴大人评论的果然简单、精炼,一针见血”刘畅知道,邴吉还没有下决心,疑惑因为对自己还不了解。但有一条,他没拒绝,这就是好事,于是,高兴地举起杯子,大喊一声:“饮胜!歌舞继续!”
和刘畅的兴高采烈相比,邴吉却有点郁闷,有上来贼船,浑身凉飕飕的感觉,这位爷要干嘛,不会要揭竿而起,造自己祖父的反吧。
自己给病已以照顾,可纯粹出于同情,可没有另投山头的意思。
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酒佳,肴赏心悦目的歌舞、和悦耳动听的歌声一下失去了吸引力。
邴吉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自己的态度必须鲜明,晦暗不明很容易引起误会,否则,后患无穷;于是,站起来,举杯对刘畅说道:“今日饮宴,令我终身难忘。刚才李乐府的词曲,更是有大家的风范,余音绕梁。公子可知,我朝有一位才女,也不遑多让,她曾做过一首小诗,现在,满长安都在传唱。”
“哦?是吗?邴大人不妨指出来,让他们吟唱一番,也好为我们饮酒助兴。”
“公子稍候”邴吉闻言,便将那个伶儿招过来,与她耳语一番,片刻,音乐声重新响起,这回,却是那伶人不再舞蹈,而是亲自吟唱。只听她唱到: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声音如述如泣,哀婉幽怨。据传说,司马相如发迹后,渐渐耽于逸乐、日日周旋在脂粉堆里,直至欲纳茂陵女子为妾。卓文君忍无可忍,因之作了这首《白头吟》,呈递相如。当她了解到丈夫感情不专之后,既没有丝毫的委曲求全,也没有疯狂的诅咒和软弱的悲哀,表现出了文君自身的人格尊严。她是把痛苦埋在心底,冷静而温和地和负心丈夫置酒告别,气度何等闲静,胸襟何等开阔!
歌罢,刘畅面色一滞,知道,这是邴吉借用卓文君,委婉的拒绝自己,随后笑道:“我说大叔,你咋选了这么一首”
邴吉知道,刘畅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便呵呵一笑,说道:“这一首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你看人家卓小姐,一听自己的夫君要纳妾,马上给小妾让位置,宁可委屈自己,也不强求别人,简直高风亮节,令人钦佩不已啊。”
“高么?”
“高啊。”
“有多高?”
“有……反正很高”
“她是才女,应该知道,汉律说的很明白,没有大妇同意,司马先生是没办法纳妾的,对吧。没有经过大妇同意允许,私自纳妾,当事人是要坐牢,小妾会被打死的;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如此,这你都知道?”
“呵呵,要不,你再换一曲?”
“算了,再换一首,你也照样能挑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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