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斯玛斯哼了一声。灯火闪动之间,无形的丝绳出现在手背的钩子上,把他扯离地面。
全身重量都压在那只尖头钩周围的血肉上绝对不是很舒服。绳子紧绷,尖头钩卡住恶魔手背的硬皮,和鳞片摩擦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但这一切都没能让它们并没有从恶魔的手背上脱离。
丝绳的另一头攥在一梅兹手中。
这样的丝绳还有很多。和新生数量差不多一样。一梅兹轻飘飘地牵引着他们,让他们不断上升。像在扎紧一束满是杂草的花。
“爷爷!”
多斯玛斯叫道。以查抬头看着他。恶魔一般不说“救我”,以浑身开始淌下沥青般的东西代替。很明显,从多斯玛斯的外观上看。他非常,非常需要帮助。他的脖颈部分已经浸透了一层那种标准的黑色物质。粘稠的液滴还从他的发间淌下来。看上去像是额头中了剧毒的一斧。不论从那个方面看,他当前都头脑空空,毫无准备,像刚破壳就被逼猎鲸的鱼鹰。
如果他听到那些广播就不会了。
以查替他考虑了半秒。盲区就是这样的东西,即使知道它的存在(甚至更多,你知道它会蹲在角落的阴影里,冷不丁把尖尖的东西戳进你的膝盖弯),也没什么用。可以睁大眼睛,点亮光芒,尽量减少它。但越少被袭击也意味着越少的经验。等它袭击的时候,捂紧膝盖或者把大腿提在手上可能不再是可行的解决办法。没想到广播会在这种时刻悄无声息地失效。
他们刚刚就经历了一个谁也没法避免的思考盲区——一样东西自你存在之时就存在,跑到世界尽头或者身受重伤都没能让你摆脱,你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强迫性质的关系。但在一个风和日丽,喜气洋洋的日子,它突然和你不告而别了。谁能想到为了监控柔弱又可爱的新生作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原初奥数法师能花费这样的的大力气,使出这种程度的屏蔽手段呢?
这么为自己和多斯玛斯开脱没让他感觉坏一点。
多斯玛斯已经被拉上了半空中的平台。当然,刚才他们没看到这一层。就和那些丝绳一样,这座平台的突然出现有两个可能:要么它刚才还不存在,要么刚才大厅里的所有眼睛都或多或少瞎了点。叫他爷爷的恶魔和同样被拉来的新生们挤在一处。说真的。在五花八门,颤抖着惊叫着或者激动地挥舞着拳头的新生里面,多斯玛斯看上去还是那么普通——甚至更普通了。
以查怀疑“普通”这个词有没有比较级。
“我该怎么办?爷爷?”多斯玛斯再次叫道。
一梅兹又一扯丝绳。新生们惊叫着散开了一点——他们脚下原来有划好的细密格子,能让他们都分到属于自己的一个。不多不少。一扯之后,多斯玛斯自然也分到了一个。他站在那个格子的最中间,但又没有那么精确到能够引起注意。
一梅兹咳嗽一声,开始宣讲测验内容。新生们并不平静。以查在一堆杂音中努力侧耳聆听。和他想的一样,一梅兹对操作细节讲述的非常详细,但只字不提有关淘汰和获胜奖励的事。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大影响。新生们上蹿下跳,做出为了摆脱丝绳打算不计一切的架势。
“你这骗子!!!!”还有谁喊。当然,这算辱骂中比较温和的一句了。
“我是这里的教授。不论你们原本要安排什么学生活动。我都不应该参加。”在诸多嘈杂声中,多斯玛斯又大声道。他这次不光是在对着以查说。周围一圈的新生应该都听到了他的发言。甚至一梅兹应该也听到了——虽然情况混乱,但涅希斯不是在该在的地方,咕噜咕噜转来转去闪闪发光,为他带来一切信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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