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功夫,房顶上传来一阵野猫嚎叫,那声音凄厉异常,吓得牡丹和陈雀子当时一激灵。
这时,一股旋风从把院儿门刮开。
霎时间院子里飞沙走石,刮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时一个白花花东西从旋风里探出来,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裸身老妪,老婆子浑身赤裸惨白,皮肉干枯如同鳞甲,寸寸裂开露出红肉。她披头散发,脸上沟壑纵横,面孔上只有一张嘴,却看不见眼耳鼻,那张大嘴张开,腥臭扑鼻,里面生满凉刺尖牙。
陈雀子一见,当时就吓得魂飞外,他甩脱牡丹的手夺路而逃,可院门口堵着那个白老妇,他只能踩着水缸,从一侧矮墙翻出逃命,单留下院儿里瑟瑟发抖,僵在原地的牡丹。
牡丹此时看着眼前的怪物,头发根儿直竖,嗓子眼儿发紧,连一声都喊不出来!双腿僵直,半步也挪不动!
此时那白老妇怪叫一声,朝着牡丹就蹿了过来。牡丹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裤裆下屎尿齐流,半分也动弹不得。白老妇双手指甲如钩,锋利赛刀,一爪就抓住牡丹顶门,另一爪在牡丹身胸前一划,肚腹登时便被剖开,肠子内脏立马流了一地!
白老妇张开一张怪口,把牡丹的心肝扯出来,扔进嘴里,两排倒刺尖牙发出“擦擦擦”的摩擦声响,犹如利刃交错,转眼便把心肝吃个干净。
就在牡丹尸身瘫软之际,白老妇指爪在她顶门一划,用力一扯,将牡丹整张人皮扯下。她把人皮附在肩头,犹似披了个搭包。牡丹尸身没了人皮便血葫芦赛的倒毙在地。
此时她虽已气绝,但血肉还没死透,竟自搏搏跳动,肌理不时抽搐震颤,看上去煞是可怖!
白老妇搭着人皮,只留下牡丹没皮的尸首扔在原地,一窜身被旋风裹着,转头向槐花这屋瞪了一眼,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槐花瞪大双眼捂着嘴,躲在窗边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等暗娼院儿里看场子的人吃了夜宵回到院子,只看见院门口扔着一具没皮的尸首,当时就吓了一跳。他挨个屋子查找,才发现不见了牡丹,儿槐花躲在炕角,用被子蒙住头脸,眼神空洞已经给吓得失心疯了。
三四之后,槐花渐渐缓过神来,断断续续讲了之前看见的事儿。嘴里还一直捣鼓,什么自己看见白老太太,也活不长了,白老太太一定会回来找她的!扯她的人皮做衣服!
至于那个陈雀子,吓得连香油铺都一直没开门,人也销声匿迹了,从那以后也再没敢来谦德庄,估计是躲到外地避难去了!
这事儿惊动的谦德庄的派出所,但这里的派出所和李家两兄弟勾着,互为依托官匪勾结。李家两兄弟怕事情闹大,对自己买卖有影响,就花了俩钱把事儿压了下来。牡丹那无皮的尸首,干脆就草草掩埋,全党没事儿发生,时候还警告槐花不许乱!
可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虽然没往外传,可在福厚里一带还是传开了,白老太太是白仙刺猬精,要用女人皮做人皮锦衣!而且妓女身上阴气重,所以最合适不过!
一时间吓得福厚里妓女人人自危!
梅若鸿在一旁听着,她也是读洋书的,又是巴斯德化验所的高级化验员,根本不信这些无稽的神怪传。他全当大眼贼是在讲聊斋故事,压根也不往心里去!
韩大胆儿则只对命案感兴趣,对什么妖精白老太太,扒皮吃心肝压根儿也不信,但听到你家哥俩儿花钱压下人命案子,登时异常气愤!心道,出了人命竟然秘而不宣,还敢买通衙门口,把事儿草草了结,简直没有王法!
他巴掌往桌上重重一拍,震得桌上碟碗都飞了起来,吓得旁边两桌吃饭的直往这瞧。
大眼贼赶紧出言相劝,低声道:
“韩头儿!您了也别动怒,这谦德庄就是这么个地儿,是王大,李家哥俩在这就是王二,这事儿还没完,您了听我接着……”
大眼贼接着把事儿讲完,就这些还不算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半个月之后,之前看见白老太太扒皮的暗娼“槐花”,害怕白老太太找上门来,就打算到城里找个庵堂,借着佛祖庇护躲灾避祸,结果还没等她离开福厚里的,人就消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人,定然又是那妖怪白老太太干的,不定槐花也被扒了人皮,掏了心肝儿一命呜呼了!
槐花失踪后半个月,传又有人看见白老太太行凶,可没见到尸首,也有是李家哥俩儿让手下暗中掩埋了!别看福厚里白老太太闹得凶,可暗娼还是买卖照做。其实有谁能不怕死,但怕死可抵不过肚子饿!暗娼卖肉收入微薄,还有上交份儿钱,一不做买卖就一没饭辙。再有李家哥儿俩,每催着交份儿钱,谁敢停买卖不干!所以这片儿虽然人心惶惶,可还是一切照旧。
凶案连发,谦德庄派出所的警察可高兴坏了,李家哥儿俩,怕连环凶案引起警察厅重视,万一大批警察全涌到谦德庄办案,不但搅了自己买,而且一来二去要是查出点别的事儿,自己也是麻烦,于是为了压事儿,只能接连不断给派出所使钱。
要命的是这妖精在这片吃人,不知道还要死几个,后面指不定还得花多少钱呢!所以这哥俩儿干脆花大价钱,请了北门外老君堂的伏魔师,让保安公司的人带着师四处做法,要在福厚里擒拿妖魔!可忙活了好些日子,也没见逮着妖精,该死人还是照死不误!
韩大胆儿听大眼贼讲完,一言不发,只是在二荤铺会了账,又给了大眼贼两块钱,让他学点好,少在谦德庄瞎混!
大眼贼三岁定八十,好肯定学不了啦,但谦德庄却不能再待。之前程老六手下,看见韩大胆儿和自己在一块,过后准得找自己的麻烦,现在不走还等雷呢,于是拿了钱赶紧溜之大吉了!
梅若鸿见韩大胆儿一言不发,便知他心中已有计较,就问道:
“你要查这案子么?”
韩大胆儿微微点头道:
“这趟是来抓蚊子的,但这扒皮凶案我碰不上也就罢了,要是碰上了,我非要把这杀人害命的凶徒,亲手逮住!”
也不知这韩大胆儿的嘴是不是开过光,一切果然如他所愿,这趟不但找到了蚊子,还正好撞上了这个扒皮害命的白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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