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冲着小师弟而来,待你我查探清楚,找到此人,小师弟应已身死道消,若与你我无关,多此一举,岂不是凭添麻烦?小师弟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在意。”
无双说话间,神色平静,男子看得一肚子火气,这么个东西,怎么就和那人之子成了师兄弟。
无双心间何尝不想看看自己那位大哥,到底在小师弟身后留下何种后手,再者若是那些宗门忍不住现在就出手,那可就显得小气了些,自己到时便不用客气,敲敲竹杠,顺便再向大哥邀邀功,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屋内风起,青衫落座,无双额上,一个硕大紫包,晶莹如玉。
南宫霖难得一笑,举杯饮酒,此人打人,下手确实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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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莫前脚迈过客栈门槛,身后便有大雪骤然落地,遮天蔽日,目不远视,少年抱紧怀中之画,低声笑道:“娘前保佑,莫儿连雪都未淋到。”
苏长莫没有见到那位潇湘馆内遇见的“舅舅”,只收到一本由无双代为转交的厚厚书册,紫蓝封面,“南宫家训”,那人特意叮嘱,苏长莫要抄够十遍,苏长莫并无异议,坦然收下,今儿高兴,诸事不拒,只是少年心中对那位“舅舅”倒是有点好奇。
达歌似是知道少年着急回屋,也只是和苏长莫寒暄几句,并未多言,苏长莫有些羞愧,想对达歌言明去那潇湘馆并非自己本意,只是多次话到嘴边便如鲠在喉,欲言又止。
终于回了自己房间的苏长莫还未来得及落座,敲门声便又响起,高一尺手提两壶酒水,抱着一堆油纸包着的吃食,嬉皮笑脸,弯腰站在门口。
“前几日苏兄弟酒醉不醒,老哥我实在寝食难安,心中愧疚,本来想和苏兄弟开个小小玩笑,没想到出了岔子,今日终于听闻苏兄弟醒来,特此前来赔罪,这不,我特意买来这广平郡最好的酒水,糕点,卤肉,趁这大雪之日,你我围炉夜饮,全当为苏兄弟冲喜。”
高一尺说话之间,便想着屋内闯去,苏长莫一脚探出,挡住少年去路,神色冷漠,默不作声。
“苏老弟啊,我真是诚心诚意,你万不可因此和我生了嫌隙,你我过几日可要一同上那九珠真崖,此事断不可就此作罢,是我不好,要不,我一人先饮一坛,给苏老弟赔罪。”
苏长莫拦下作势狂饮的高一尺,“九珠真崖一事不会作罢,至于下药一事,亦不用再提,”
苏长莫关门而去,高一尺连连砸门,大声疾呼:“苏老弟,我是真心的,我这人行事莽撞,你切莫记仇啊,你让我进去,我给好好认错,你要如何便如何。”
客栈众人,神色各异,皆憋笑盯着大喊大叫的背剑少年。
任由高一尺如何口吐莲花,苏长莫再未出声。
高一尺丧眉耷眼,神色萎靡,刚欲转身而去,房门蓦然作响,苏长莫笑道:“东西留下,改日找你再聚。”
高一尺一时呆滞,直到苏长莫从少年手中夺走酒水吃食,关门而去,高一尺才蓦然回神,朝着紧闭房门,弯腰行礼,哈哈大笑,“苏兄弟果然大人有大量,改日,改日我再来找苏兄弟一醉方休。”
高一尺离去之时,走的虎虎生风。
广平郡内,千灯如昼。
苏长莫躺在床上,捧着手中画像,痴痴傻笑。
少年已记不起娘亲模样,少年又记起娘亲模样。
屋外风紧,窗子吱吱作响,偶有趁机而入的硕大雪花,落于地板桌上,苏长莫微微抬头,目光思索,往年堆雪人,只是堆个大致模样,自己心里知道那是娘亲便可,其实一直有憾,如今既然有了娘亲画像,万不可再如此草率。
苏长莫蓦然而起,掀窗纵身,一气呵成,落地雪中,悄无声息。
少年双手上下翻飞,片刻功夫,一个尺许大小,压的极为结实的雪球,被紧紧抱在少年怀中。
抬头轻跃,少年已从窗而入,飘然落于屋内,苏长莫以指做刀,聚精会神,细细雕刻,耗时良久,一个手掌大小的雪人跃然桌上,一颦一笑,与画中无异。
雪人身前,有袖珍酒杯糕点,甚是温馨。
苍穹之下,小窗之内,有大大欢喜,深深满足。
苏长莫伏案一夜。
次日,大叔又消失不见,走之前只告诉苏长莫去洗剑池一事并不着急,可一路随性逗留,九珠真崖一事可以和高一尺同去,算是一次小小试炼,之后数日,苏长莫除了在广平郡城闲逛,便是在无双提议之下,和高一尺相互切磋,叫人都未出全力,但苏长莫显然弱了几分。
两人日渐熟络,苏长莫也不似之前冷漠,反而对这时时背剑的少年多了几分钦佩。自己虽未练剑,但在小镇见识过罗苏木等少年天才的剑术,比着高一尺而言,仍然差了一点,应该和当时并未全力出手的裴煜在伯仲之间,不愧是东岳洲盛极一时的少年英才。
期间苏长莫多次聊起高一尺那位同样声名在外的弟弟,但高一尺却莫名有些避讳不谈,再不似初见之时的口无遮拦,言无不尽。
苏长莫每次看见高一尺的背剑背影,总是莫名想起离烬当日在酒楼门前,坐在梧桐叶上的饮酒模样,也不知他是否一路顺风,是否平安回到玄墓,应该要过好久才能重逢吧。
寒冬大日,总是格外稀罕。
苏长莫从床上微笑醒来,以手撑床,身子倒立,旋转如花,翩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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