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我把书本重重地合在一起,站起身理了理衣物,朝赛道旁快步走去。远远得望见弯弯的跑道上站着几个运动员,高仪隐在最里面,旁边助威的学生一个紧挨着一个,密密麻麻地挤了三排,我只看了一眼,内心就后悔得团团转。
“哎呀!我来得太迟了,早知道应该跑过来的。”
枪声一响,嘹亮的加油声瞬间就淹没了别的啦啦队,我远远地停在后面,透过狭小的人缝艰难地偷看着。
“他为人真好,跟谁都处得来,比我强太多了。”我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浮起一阵又一阵的感叹,似乎在羡慕他的优秀,又好像在责备自己的不足。呐喊鼓劲的同学随着他的身影快速移动着,我跟在后面转悠了小半圈就没了兴致,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又联想起他平日里的优秀,突然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似乎是画中的人,与我只有一面的交集。
我一动不动地傻站了一会儿,脑中飘飞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股烦躁渐渐涌上心头,一时间我无处消解,便索性回到座位上,安安稳稳地看起了书。
不知不觉间,落日就在天边铺满了殷红的霞光,将余温一点一点洒向大地,暖洋洋的光线斜斜地射过来,在地面拉起了长长的人影。运动会将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一场短跑比赛,旁边的几个学生开始弯下腰整理水杯衣物,我不紧不慢地收拾起书本准备回家。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沉寂的暮色,我猛地抬头一看,刘菁摔倒在前面不远处的跑道上,挣扎着坐起身,膝盖旁擦出了一大片血迹,刺目的伤口上嵌着些零零碎碎的小石子,猩红的血液很快从伤口渗了出来,顺着小腿流到脚腕处,看得我脊背发凉。
周围的学生见状都停下了脚步,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我赶紧放下书包,焦急地跑过去。
“你怎么样了?”
“还好,我不小心弄的。”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一路上,我和她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刚进医务室,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我站在外面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硕大的伤口上沾了些尘土,还在缓缓渗出血液,一粒粒渗人的石子隐在一片艳红的血肉里,我看得直是心惊肉跳,医务员蹲在旁边拿着镊子一颗一颗仔细地夹出,过了许久才被清理干净;棉棒在消炎水里轻轻蘸了几下,在她伤口上小心翼翼地点着,医务员的动作又轻又缓,她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消毒的工作很是细致,忙活了许久才开始包扎。
一跨出门,一股凉飕飕的风就扑面而来,我立刻打了一个冷颤;暮色渐沉,清朗的天空隐约闪烁起了点点星光,早春寒凉的夜风习习吹来,打在身上格外澈骨,我看着她膝盖上紧裹着的一圈圈纱布,心中略有不忍。
“这样,我扶你回去吧,你这样子走回去会着凉的。”
“好的,谢谢你啦。”
走了没多久,路灯就亮了起来,朝地面打下昏黄的光线。我把她的一只胳膊搭在肩上,一步挨一步慢慢地走着,阵阵冷风迎面而来,她穿的单薄,手臂开始微微打颤。
“来,你披上我的衣服。”
“不不不,谢谢你。”
“没事儿。”
虽说我不想和她来往,但她也没伤害过我,碍于同学情面,还得保持面子上的热情。一路上她不断寻找话题,我礼貌性地应答着,直至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刚刚亮起,我站在原地活动了几下酸痛的手臂,正准备看时间,左手就被她拉起,挽到了腹前。
“怎么了?你说就好了,别拉手。”
“作为你的好朋友,你可不可以听我一个建议?”
“什么?”
“以后要大方点,你是不知道,一群人都在背后说你小肚鸡肠,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哪只眼看见我小肚鸡肠了?”
一句话便惹恼了我,本就抑塞的心情此刻更是心烦意乱,牙关不由地咬在一起,双颊的肌肉气呼呼地抽动了几下。她发现我在生气,便不再吭声。我和她就这样保持沉默,慢腾腾地朝她家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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