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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入得弘农城中典农校尉府的时候,裴绾已经悄然消失在队伍中。杨修暗自点了点头步入大堂,却见典农校尉牛辅危坐堂中,支胡赤儿以及其他几员大将同样威风凛凛。
百十名武士手执斧钺,腰胯宝刀冷眼的看着自己,磨刀霍霍铁甲森寒。门前置了一口五尺见方的大油锅装满滚油,下边材火正旺,内里热油沸腾,不时还有些许滚油从锅中溅了出来,落在地上“嗤嗤”作响。
杨修冷笑一声,昂首阔步依旧向前。
牛辅案桌一拍,两边将士怒吼一声,腰中宝刀齐齐出鞘同时朝天一指,接着又在手中的斧钺上“叮叮当当”一阵猛敲,大堂上顿时充斥着摄人的金戈之声。
“你是何人?见到本将军竟敢不拜?”牛辅一声大喝。
杨修施施然地从刀斧之中走过来,朗声长啸:“我乃西征军王将军坐下行军司马,大汉朝弘农使者杨修杨文祖是也。堂堂天朝使者如何拜得叛逆?”
“哦,大汉朝弘农使者?将军怎么没有听陛下提及过?”
“哼!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你说的陛下不过是区区陈留郡王,当今的陛下正在雒阳德阳殿,牛将军,杨某怎么不曾听说你去过雒阳啊?是杨某孤陋寡闻还是你自欺欺人哪!”
牛辅勃然大怒,指着堂下的兵士和油锅喝道:“杨文祖,你想效仿郦食其说齐,也不看看你是否有那本事?”
“郦食其乃天下义士,若能得与郦食其齐名此乃杨某之幸,杨某何惧?”杨修大步走到油锅前笑道,“都说西凉勇士肝胆过人,今日在这弘农校尉府中百十名勇士却惧怕杨某一介书生,杨某还真是涨了见识!”
“你说什么?”
“我说你等怕了我!”
“哈哈,笑话!牛某斩杀之人没有千儿八百也有三五百,岂能惧你一个小小的书生,我就看你今天能否在这里说出一朵花来!”牛辅桀骜的斜视着杨修,挥了挥衣袖。
早有人给杨修抬了一条小凳,杨修依旧只是朝众人拱了拱手,施施然坐下问道:“牛将军,杨某想问一句,如今我西征大军兵寇弘农,对于当前形势你如何看?”
我如何看?我看你妹啊!
牛辅一双牛眼怒瞪,站起来喝道:“我西凉大军纵横塞外,屡平叛乱,战黄巾、伐边章。三千兵定雒阳,万余将士也敢直面三十万关东联军,纵然或有些许不遂也不过是一时的低谷罢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一时的低谷?”杨修嗤笑一声,嘲讽的看着众人说道,“切,西凉大马横行天下?笑话!明月峡中董卓望风而逃,虎牢关下众将束手就擒,孟津关前数将阵亡,而董卓麾下的‘西凉双将’之一的郭汜更是直接命丧汉关山坳。牛将军,这就是你说的一时低谷吗?”
杨修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见支胡赤儿、石金等人脸色稍稍变黯,心中微微一喜接着说道:“数年前,董卓起身凉州屡破羌胡,或许那时候他还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也还值得你等追随。但是如今呢?他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战绩?
明月峡、虎牢关、孟津关、小平津还有雒阳城下,哪一次他不是狼奔豕突抱头逃窜?而追随他的将领呢?李肃、王方、郭汜、华雄等人战死,樊稠、徐荣、李蒙起义坐享荣华。我家主公已经承诺各位,如果愿意举兵复汉,在座的各位俱授副将之衔。”
杨修言语如刀刺的牛辅的肝一阵一阵的疼痛,牛辅捂着肝指着杨修,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杨修目视着支胡赤儿,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千里为官只为财,牛将军,你麾下的支胡赤儿等兄弟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总不会只是想在弘农城墙上刻下几个‘到此一游’的大字吧!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了尚可补,手足断了岂能续。牛将军,难道只是因为你那女人是董卓的女儿,你就不为他们考虑考虑,不为你的子女考虑考虑?”
牛辅猛然色变,“砰”的一脚踢翻眼前的案桌,一把抽出一旁兵士腰中的宝刀怒喝道:“姓杨的老子现在便宰了你!”
“将军不可!”
支胡赤儿紧紧抱住牛辅叫道,牙门将石金和石原亦上前回道:“将军,自古以来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杨文祖乃是弘农世家,当年杨彪在朝之时多次顶撞相国,相国也不曾折了杨彪,若是你杀了此人,我怕届时军心不稳哪。而且…”
“而且什么?”
“刚才兵士来报,王德玉已经从平陆悍然出兵,兵分三路,分别由常山赵子龙、幽州张翼德和河间张三路包剿我弘农之地。那三人可都是当世猛人,我等得将其留下作为人质啊!”
牛辅挣扎不脱,见堂下一干亲信态度坚定目光烁烁,心中暗自凛然,喘了喘粗气无力叹了口气,大手一挥:
“将此人打入大牢,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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