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说,广东人。
我又接着问,广东哪里啊?
老孙跳着脚冲我嚷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哪里哪里!我他妈跟你说,今天找不到人头,咱两就都会变成是一类人!”
“什么人?”我悻悻。
“死人——”孙立堂狠呆呆地看着我,咬着牙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我一缩脖子,便噤了声。老孙像是被我问烦了,“我去上个厕所。”丢下这么一句,然后没好气地就往林子深处走。
“懒驴上磨屎尿多。”我冲着他的背影咒骂。
孙立堂上大号去了,留下我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杵着。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兼伴着不时几声不知道什么鸟的哀嚎,“我去,够瘆得慌的。”我打着寒颤叼着烟卷往孙立堂那个方向凑,哪怕屎的味儿再臭,也比活活在这里吓死好,我想。
孙立堂往前并没有有多远,于是我向那个方向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人形物体蹲在那儿,兼伴着嘴巴附近一明一暗,那人在抽烟。“大爷的,这小子分明有火,骗我!”我愤愤地想。
三步并作两步,我就窜了过去,“孙立堂!想不到你这么小心眼儿,不就是打了你一板砖嘛,至于这么不依不饶,不知道我烟瘾重!”
孙立堂蹲在那里,也不抬头,我一把便把他手中的烟抢了过来。拿烟头去怼自己嘴巴上的烟,紧着“吧嗒”两口后,我嘴里的烟着了,我猛嘬一口然后吐出长长的青烟,这才平了我焦灼的烟瘾。
“你他妈干嘛呢?”有人在背后喊我,我一回头——孙立堂!我猛地再往这边一转头——没人!!!
“妈啊!!!”我很孝顺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并且大呼一声后,紧接着就往孙立堂站的那边跑,“鬼啊!他妈有鬼!”
还得说孙立堂劲儿大,我挣了两挣,愣没从他胳膊里挣出去。“你他妈有病啊,哪来的鬼?”孙立堂一脚踹我屁股上。
我狗啃泥地趴在地上,这才让神智恢复了不少,“我刚刚看见有个人蹲在地上,还抽着烟。我还以为是你,便上去借火儿,刚把烟点着你就搁背后叫我,我一回头那人也没了。你说不是鬼是啥?”
“真有这事儿?”孙立堂皱皱眉。
“真有这事儿!”我点点头。
于是我俩又大着胆子摸了过去,黑漆漆的草丛里什么都没有。孙立堂看了看那片草地,又看了看我,知道我并没有说谎。“那人长什么样子?”
“没看清,天太黑。他低着个头。”
孙立堂就左三圈右三圈在那附近绕,猛然他停住脚步,“你把那颗人头埋什么地方了?”
我心想都他妈遇鬼了,还有心惦记着那个人头,“埋树下了啊。”
“什么树?”
“槐树。”
孙立堂一拍脑门,“这就对了。木鬼为槐,你把它埋在那里,看似是做好事儿,其实是锁住了它,魂魄不能归阴,那是在勾你索命呢!”
我吓得妈呀大叫,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这么瘆人。“他还抽着烟呢,这怎么解释?”
“你们埋完他后,是不是上供了?”
“就点了几根儿……”话还没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后背发凉。
孙立堂看了看我,知道是被他说中了,于是就笑了笑,“赶紧吧,找附近最大的那棵槐树,他就在那里。”
锁定了范围,找东西就很好找了。没过两分钟,我们便将目光锁定在了离我们差不多十米远,右手边的一棵槐树上。我走进看了看那棵树,树下小土堆上还有大川点的那三颗烟,于是冲孙立堂点点头,“没错了,就是这儿。”
我们取出随身携带的铲子,没用多长时间便把那个包袱取了出来。孙立堂如获至宝,“没错了,没错了!”然后又低头去看了看时间,“还不晚,还不晚。”
昨天差不多这个时候刚刚把它埋进去,叨叨念念一大堆后心想着再也不见。没想到还没过24小时,我与这颗头颅就又见面了,于是我苦笑着摇摇头,感慨造化弄人。
孙立堂乐得把军工铲扔在一边儿,“发财了,发财了!”然后跪在地上躬身去坑里取包袱,包袱取上来她放在手里掂了掂,没错了!也不拆开,转身就往回走。
我连忙紧跟在这疯子后面,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不对!”突然孙立堂跳了起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孙,孙哥?”我早已被他这怪异的举动吓傻了。
“我明明记得那人的魂魄已经被我打散!”不由分说,赶紧拆开那个红包袱,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跃然出现在我俩面前——那个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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