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爵公老爷都有独属于他的时代,他死了,就死了一个时代,譬如第一位爵公老爷,三,还有上一位爵公老爷,乙丁道人,他俩都横压了一个时代,山上是山上,人间是人间,如泾渭那条大渎,泾渭分明。
爵公老爷是啥,有人问我,我翻了个白眼,我说,那是天上地上最大的官,圣人避世,天子称臣。
我有些郁闷,这么娇艳的一个美人,居然脑袋瓜不好使。
不过,我又有些高兴,看着她对我崇拜的眼神。
我说,爵公爷,那是洗天下的老爷,他要斩尽天下不平事,哪里不平哪有我。
唉,我叹了口气,我的好兄弟,桃树,你这位最后的爵公老爷,却成了一个笑柄,我真担心,哪一天,你就被人打死了。
这是家“断刀”一脉开山老祖,黄衣小时候写下的一段随笔。
腴洲东南,腴洲第一山上宗门,敕令山,漫山遍野,粉粉艳艳的桃花林中,一株枝繁叶茂的桃树上,有个一身杏黄袍子的小家伙,歪着身子趴在桃树枝桠上,脚蹬一双杏黄色的靴子,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年龄。
他好像在写信,嘴巴嘀嘀咕咕,桃树啊,你都走了三年了,也不说多给我写几封信,对了,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漂亮的仙子姐姐,一定记得告诉她,有个叫黄衣的家伙,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我也要和你一样,出山游历天下了,你知道的,我师父虞韭白还是那样啰啰嗦嗦,他说我还小,要我再等上几年。
我费了好大的口舌,才算把他给说服了,当然,这还要多亏了冬道人,你那位掌山师伯的一番谆谆教诲,良言相劝,我师父才终于松口。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无聊,张骑虎年前就下山了,独自一个人,他给我来信了,说白裘洲齁冷齁冷的,撒泡尿都能冻出一杆锥子来。
陶花也走了,跟着她爹陶昌泰那个糙汉子还有她娘,好像也去了北边。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遇上,对了,我听说陶花那丫头是个先天刀窥子,肚子里有一座刀池,厉害的,厉害的。
这是秘密,属于咱们几个人的秘密,你一定不要外传啊,有点废话了,你当然不会外传。
我还想说什么来,忘了,那就这么着吧,哦,我好久没有看到珠露姐姐了,每次我去小珠峰,珠露姐姐好像都在闭关,你说,珠露姐姐是不是厌恶我了?
可是,我这么可爱的家伙,珠露姐姐怎么忍心不喜欢呢?
我有点伤心。
你听说晏晏海上,塌掉的那一块老大老大的天了吗,就是乌黑乌黑的那一块,那天,我听师父闲聊,据说,那很有可能是一块大陆,就像瓶洲那么大小的一块大洲,而且,一个不好的消息是,那很有可能是一块妖族的地盘。
这年头,啥样的稀奇事,我都觉得不稀奇了,我觉得我长大了。
你给太子爷打造的那件宝甲进展如何了,我也想要一件宝甲,纯银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炼制出来,如果能,记得,一定要是银灿灿的颜色。
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你说你一切都好,我总是担心你被人一巴掌拍死了,毕竟,你太弱小了,只是一个小小的二境武夫。
连个修长生的窥窥都不是,桃树,估计天下人都忘了你是这一任的爵公老爷,管天管地的爵公老爷,还是那句话,因为你太弱了。
唉,我的好兄弟,司马桃树,不要伤心,保住小命比啥都重要,你的好哥哥,黄衣,就说到这了。
那个黄衣小童,抬起脑袋,托着腮帮,神思飘远,不知道桃树跟着北伐大军到哪了。
这是大玄王朝疆王二十六年,天子坐国,太子亲征,自三年前大阳关始,百万大军一路北进,连灭息,曹,巴水,历澜四国,腴洲震动,天下亦震动。
这一年,后世史书也称作人间纪六年。
大玄北伐,由来已久,只不过以前北伐是伐国者五,而这一次是伐国者八,至此,北伐算是成功一半了,接下来,还有锦莱,邾国,曲池,以及金光四国。
其中,百万大军分作三路,而中路大军便是太子行辕,更有大将军傅菊亲自挂帅,而今帅帐就设在曹国最北方,那座北方最大的城池,牵牛城。
隔着一条叫做“洸河”的大河,对面就是锦莱国最南方的城池,穗城。
穗城之后是声山,二十六年前,大玄北伐便是在声山脚下,因为声山山神突如其来的一场山洪,折戟沉沙,以为莫大国恨。
而在洸河之畔,还有一座小山,其实也不算小,只是相对声山来说,着实不大,叫做门山,之所以叫做门山,就是因为门山就像是被一刀劈开,山中间有一道峡谷,好比一道门。
东边的山头,叫做东门山,西边的山头叫做西门山。
据说,太子行辕就在西门山中,至于真假就不知道了,不过,西门山下到牵牛城连绵百里的军帐,是实实在在的。
自从年前进驻牵牛城,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北伐大军似乎便开始休养生息,没有再着急进军。
至于其中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因为那座城,有人说,因为那座山,城是穗城,山是声山。
锦莱国是墨家的国,墨家弟子多轻死,且好死战,最是难缠。那座锦莱国最南方的大城,穗城,据说,已经驻扎二十万大军,更有三千墨家弟子。
再者,大玄和声山的怨仇,在腴洲早已是人尽皆知,如果不是声山山神的那一场山洪,二十六年前的北伐就成功了。
这一次,大玄中军帐中很早就有风声传出,而且传闻是那位睿智果敢的太子爷亲口所说,掘开山根起尸骨,我请亡卒尽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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