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没有多说什么,回身准备退下,又在门口出顿了顿身子。
“姑娘,能不能……”
那人艰难地扭过头来,面上带了几分苦涩,明明也是有四五十的年纪了,却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文娘子,“能不能请你家娘子,救一救徐州……”
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要求是有几分说不过去,那人面上逐渐显出惭愧,声音到后头越来越小,最终在文娘子沉静的目光里红了脸,嗫嚅着说了句没什么,便拉门要离开。
“天嚣是不能解的,”文娘子在他离开房门的最后一刻喊了出来。
那声音很大,文娘子从没这么大声的讲过话。
门口的老仆人身躯一震,像是一张泄了气的皮,在阳光底下慢慢往远方挪去。
房门没有关上,外头有光射进来,半照在文娘子的面上,她伸手摘下了卡在耳边的面纱,用它将袖口里拿出来的桃木枝裹着。
“拿去烧了吧。”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将东西往后一递,便交到了不知何时从里间走出来的乌鹭手上。
文娘子背对着乌鹭坐着,身子挺得笔直,连带着发丝也一丝不苟。乌鹭握着手中的桃木枝,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晓得了,娘子歇一会儿,那位大人说过会子就有马车送我们入京的。”
没有过多的停留,乌鹭握着桃木枝进了里间。
文娘子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那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有些酸酸的感觉,她总觉得里头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父亲,我会好好活着,一定会好好活着。直到将那些害了姜家的人,一个个都斩尽,让他们一个个都不得超生!文娘子捏紧了手,长久未好好修剪的指甲顺着嵌入掌心的嫩肉里,她的眼睛泛起一阵水光,却怎么也不见有东西流出来。
午后突然地来了场风雨,稀里哗啦地打落了满园新发的柳叶。东厢房外的栏杆有半段腐朽发烂摇摇欲坠,乌鹭站的离那里选些,勾着身子往那黑漆漆的屋子里看,“来了没?”
里头的人没有应声,只听得见步子加快几分。文娘子从黑暗中窜出来,握着一把纸伞,微红的伞面像极了血色所染。
乌鹭往前一步,率先的走了。
侧门外是太守派给他们的马车,一辆黄顶带流穗的马车,不大也不小。里头布置得干干净净,还带了一张小小的矮几来做书桌。
没有人来送他们,那车架上坐着的马车夫只顾着低头摆弄缰绳。乌鹭先上了车去,文娘子落在后头,放下车帘,将太守府的高门匾额都挡在外头。
车内的桌案上放了一张文书,乌鹭拿起来看了眼,上头的字她大约能读懂几个,“今有……文氏,实为天下之幸……特以推入有司,尽用奇才。”
“娘子,是引荐书诶!”乌鹭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这东西得不到了。
文娘子掀起了车帘一角,往外瞟了一眼,“还要多久可以入京?”
“回娘子,还得有个十一二天,看路上下不下雨了。”乌鹭早已经将路途都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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