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乐意道:“那小子就是个愣小子、小混蛋,都满京城闹腾了,还要一把火烧了所有官署,陛下怎么还这么袒护他啊?”
万历帝动了动身体,让自己显得更舒服了些,笑道:“爱妃,你还真不如那小子看的透彻呢。”
“你想啊,六部、五军都督府、都察院、北镇抚司……能躲的都躲在了这里,各官署也就留下小猫两三只,这是给谁看呢?”
“这是给朕看呢,给朕的子孙,给天下人看呢!”
“呵呵……”
万历帝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若这些老混蛋在各自官署,或许那小子还不至于这么狠,可正因他们在逼迫朕、逼迫朕的子孙退避,那小子才绝不能退!”
“他……敢后退一步!”
“哪怕一小步!”
“朕……”
“活剐了他!”
“……”
郑贵妃一脸惨白,她突然发觉,眼前的男人突然间陌生了起来。
万历帝心下轻轻一叹,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放心吧,别看那小子做事莽撞,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得了他想要的,自然也就会老老实实回了西海子。”
“臣妾就没看出来,那小混蛋啥时候都没有分寸过!”郑贵妃噘嘴不满。
“呵呵……”
万历帝一阵轻笑,这一刻竟然突然发觉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他这里是美好,刘卫民心下却老是不乐意了,有一部分努尔哈赤的资料他无法得到,这也从吏部找了些,大多也是女真各部发生争斗时,朝廷遣使前去调解时带回的一些资料,这些还远不能满足他的需要,可是,当他踹开五军都督府时,并未在五军都督府找到费英东,最后才听说老滚蛋跑去了皇宫,学着文臣跪谏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上万净军护卫着刘卫民返回西海子,而就在他返回西海子的那一刻,万历帝的斥责令也被崔文升送到了面前。
看着一通大骂却是毫无任何营养的斥责,刘卫民很是一脸怪异看着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脑袋,本以为等他返回西海子,自己就算不被打板子,至少也会剥了他的净军副使才对,怎么只是毫无任何营养的斥责?
不仅仅他一时间没想明白,就是一直担忧他的刘养也没弄明白万历帝究竟是何意?
相比刘卫民,刘养与崔文升更要亲近些,唯恐愣头青的刘卫民再次犯浑,忙将他拉到身后,向裹成了三哥的崔文升深深一礼。
“崔公公一直是宫中侠义之士,当年若非公公,咱家也不能安然留在了京城,我儿素来胡闹混账,昨日更是出手伤了公公,咱家的代我儿向公公赔礼致歉,还请公公看在当年的情谊,饶了我儿这一回吧。”
说着,刘养上前一步,不经意间将一些物件塞入了崔文升手中。
崔文升稍微掂量了下手中之物,抬头看向躬身低头的刘养,心下更是掂量着一脸不屑却被刘养大手拽住的刘卫民,越是细想皇帝、贵妃的态度,越是感觉一阵后怕,眼前的小子还真是个敢捅天的混账,可又一想到今日跪在宫门前的一干文武大臣,心下更是冷哼不断。
崔文升挺了挺身体,双手为背在后,抬头看着天空,不屑道:“咱家与你阿父那也算是老交情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家也懒得与一小辈见识。”
“可是呢……这宫里不比其他,规矩大着呢,都像这混账小子任意胡为,那还不乱了套,还不得让外人笑话我等内臣无能至极。小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养忙点头,身体更加低了些。
“公公教训的是,我儿初入京城,就是一个啥都不懂的混账,咱家也定然严加管教,好让他知晓咱这宫里,谁才是最义气之人,谁才是宫里的头领!”
崔文升微微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嘛,宫里不比其他,宫里最大的是规矩!”
“行了,该训斥的也训斥了,咱家这就回宫复命。”
说完,崔文升嘴角一阵不屑,随手将手里几件玉佩、玛瑙丢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一群宦官离去,刘卫民冷哼一声。
“还我儿?哪个是你的儿?人家根本就不理你!”
“混账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捅的篓子有多大?”
刘养大怒,狠狠戳了刘卫民一下额头。
“你小子就作吧,啥时候将所有人都坑死了,你小子就自在了!”
“也不知道陛下咋想的,咋就不砍了你这个小混蛋的脑袋呢?老子整日还他娘地跟着担惊受怕!”
刘卫民一脸诧异不解,拉着正要怒气冲冲离去的刘养。
“不是,刚刚那老混蛋当面,小将就给了大人脸面,没当面戳穿,小将是够混蛋的,可那也只是小将搏命,跟大人有何干系?怎么就让大人提心吊胆了?”
“哼!”
刘养冷声一哼,猛然甩开他的手臂,怒道:“没干系?真的没干系吗?”
“是!你是可以一个人扛下无令跑去萨尔浒胡闹,也可以扛起无军令私自撤离界凡城,无论朝廷,还是杨镐老儿也只能将罪名安在你小子头上,谁让你小子本事大,击败了建州老贼,斩首了三千余,就算朝廷、杨镐老儿心下再不乐意,也不能拿你大哥、二哥如何,可是……”
“可是你别忘了,余丛升老儿是东宁卫指挥使,是你直属上司!”
“老子……老子也是你小混蛋的监军——”
“余总兵、老子都入了昭狱,你小混蛋还敢说与你无关?”
“哼!”
刘养甩袖大步离去,刘卫民被暴怒的老儿骂了个狗血喷头,更是一愣一愣的,他还真没弄清这俩老儿入昭狱怎么就与他有关了?
不应该是他们自己胆小畏死,自己哭着喊着逃离的辽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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