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刚刚从宫中回来,脸上的阴郁担忧让一路伴随的老管家不敢多言,回到府邸尚未在书房清净半个时辰,老管家就前来禀告,说是族弟方从信前来拜访。
无可奈何,方从哲只得前往前厅,一脚踏入门内,正见一位老者与两名青年一脸焦急等待。
见方从哲一脚踏入门内,方从信立即起身,刚要抬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两名青年忙用手搀扶。
方从哲急忙上前几步,搀扶着方从信坐下,语气颇有些责怪。
“五弟身体不好,有事遣些晚辈前来也就是了。”
方从信一脸焦急道:“四哥,您怎么现在还说这些啊?那……那奸逆小儿已经……已经扣押了咱家的货物!”
方从哲一愣,随即苦笑不已,双手搀扶着方从信就坐,也没太多客气,直接坐在一旁,摇头说道:“四哥……此事……此事很难善了……”
“啊?难道四哥内阁首辅也不可以吗?”
方从信一脸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大明首辅难道这点小事也摆不平了?
方从哲无可奈何,将今日在乾清宫所见所闻一一说了个清楚,方从信整个人都傻眼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砰!”
“该死的……该死的李三才——”
方从信一声怒吼,他终于明白那奸逆小子为何突然扣押了他们方家财货,甚至封查了京城所有店铺,原来全是那该死的李三才!
方从哲叹气一声,满脸苦涩道:“昨夜锦衣卫突然围攻李三才府邸,本以为宁德驸马并未找到多少银钱,东林之人欲要趁机铲除为祸甚大的宁德驸马府,但是……据锦衣卫之人所言,宁德驸马的确得了李三才密室中所藏书册……”
“混蛋……混蛋……”
方从信双手颤抖,他算是明白了,越是明白是怎么回事,越是愤怒异常。
“定然……定然是那该死的李三才……该死的李三才……”
“砰!”
“难道他李三才就不怕千刀万剐、子孙皆死吗?”
方从信大怒,方从哲更加悲苦异常,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该死的李三才竟然还记录着他们偷税漏税不法之事。
大宗货物必须要通过河运,而五党之人皆是各地垄断性豪商,他们需要担负的税赋自然也是最多的,小动作也是最多。
“事已至此……”
方从哲摇头叹息,甚为年轻的方本礼却大急道:“纵然如此,那该死的奸逆小人也不当……不当如此贪婪无耻!”
“就是,四伯,五万两也实在太多了吧?我方家一时间哪里拿的出这些来?”另一青年方本浩也很是不满。
方从信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愤怒,说道:“此事我方家也是遭了东林那些无耻之人的拖累,难道他们就能脱了干系?”
“如今陛下病重,与前些日萨尔浒之事亦是相差不多,难道我等齐声恳请陛下饶过,陛下还能真的将朝堂大臣一扫而空?”
不提萨尔浒之战还好,提起此事,方从哲更加悲苦不已
“不同了……不同了……”
“先皇在时,尚可压了那小儿无法动弹,而今日……”
方从哲一想到在寝宫见到的那一幕,心下就是悲苦不已,刘卫民连离开寝宫时都不回头,想要再强压着他低头那是千难万难,或许身为帝国皇帝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而刘卫民却不去考虑这些,在他看来,一网打尽朝堂上所有混蛋才好呢,做实务的低级官吏并不一定就真的差了他们。
谁不当家谁不知柴米贵,朱常洛如今做了皇帝,内库有多少家底他是一清二楚,明军战败,再次调集天下各卫精锐入辽难道不需要钱财,自己病重,谁也不知道会活了多久,被雷火损坏的大殿不修就不修了,自己死后,难道还要让自己躺在光天化日之下?
事事都缺钱,再加上“四百万两”也的确让朱常洛伤了心。方从哲在寝宫就已经知道了皇帝的心意。
方从哲叹气道:“五万两只是一个借口,我方家已经成了宁德驸马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想躲是躲不掉了……”
“可……可咱们的确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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