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十四年,皇帝驾崩,传召昭告天下,其三皇子慕容廉应昭即位,改国号建陵。
建陵初年,皇帝慕容廉封大凉温氏温庭为丞相,执掌群臣奏章,并封与大凉周边城池两座,马匹千骑,太平盛世,举国欢庆。
朝廷原本归附倾王慕容黎的多数已经臣服在了天子脚下,只有裴珩和一小部分的追随者。
这也是他们所预料到了,不过他们到没有预料到先皇竟走的毫无征兆。虽是先前有听闻先皇身体不适,可也没有想到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一时间,倾王府成了当今朝廷最大的眼中钉,几次欲拔之而后快。
温庭也因为封了丞相,长期被留在了南阳城。
那三天里,她拒绝了所有要见她的人,也包括裴珩。
三天之后,周迷苏却并没有料想到的迎来她想要的客人,她等来的是林元阏。
林元阏知道她并没有下毒,她只不过是想要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也知道她做不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既然你那么相信我,我也就不再解释什么了。”
林元阏暗下眸子道:“阿苏,裴珩已经把他们抓到了牢狱里,终身监禁,也算是报了你的家仇,所以你,可以放下了吗?”
周迷苏扯开一个蔑视的笑容,“既然你们都这么做了,又何必在乎我的感受,以后,我们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林元阏看着她,转身离开,最后他在门槛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我对你,从相遇到如今,自始至终,没有变过。若是我早早知道了真相,就会在八年前的那场大雨,带着你离开了......可惜,故事不能重来,人生没有如果。很多年后,希望你还记得一个叫埕之的小男孩,希望你还能回来听他叫你一声,姑姑......”
周迷苏盯着他的背影,一滴清泪落了下来,她伸手缓缓拭去,转过身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了那一瓶红色的液体道:“看来,解药白配了。”
后来再有人来到忘忧居的时候,便发现这里关了门。钟情和长弈回了冥府,而她也离开了南阳城。
第一年,建陵皇帝日日颓靡,沉浸在歌舞奢靡的宫廷生活中。裴珩策马四方,找了她整整一年。周迷苏在第一年去了西净,才知道黄芪和杨天宁早在去年冬天便去世了,有人说是惨遭敌人之手,也有人说是殉情......
第二年和第三年,国库空虚,穷兵黩武,百姓一片哀哭,惨及荆北。第二年,裴珩被迫革去谋士之职,虽不在朝廷,却还是时刻心系国家......但还是两年寻她未果。这两年,周迷苏去了许明城,四处出诊挣了很多钱。
第四年,大凉突然大举进攻南阳城,先后攻破郢都、西净,正大举攻进南阳城的最后一道防守城:绥居。形式之严峻,四面楚歌。正在皇帝调动兵力的时候,才发现朝廷的大多数精兵都掌握在了温庭的手中......所有人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大凉温氏下的一步棋。就是要攻陷他的国度。
途径西净之地,张家惨遭灭门。世人皆说是一个叫齐章的人来到了张家,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砍掉了双手双脚,挂在了张家的门匾之上。不过还有人说,当时张家有一个叫常梨月的女人,她在死前被五六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血一路流到了张家门外,死状极为难看,最后他还把那个叫常梨月的女人的心脏挖了出来,用黑色的墨汁浸泡了三天三夜,直至整个心脏呈现了不褪色的墨黑,手段残忍至极......
一夜之间,张家血流成河,最后他竟然一把火将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张府,烧成了灰烬......
可那个人,自始至终,冷眼观之。
可世人只知那日有一个穿着墨黑行衣的男子闯入张府,造就震动南阳城的灭门惨案。殊不知,那个少年,曾经也姓张。
自以为心若磐石,无奈人非草木,齐章觉得这句话很适合他。当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子谏的墓前时,他仿佛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却是在最后迟迟没有抬头,他几乎将自己埋进土里,眼泪归土,但愿能带给兄长一丝想念,或者只是告诉他,他的弟弟还活着,他的弟弟如今可以自己报仇了。
他忍不住抽噎了起来,竟像一个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还不断的念着:哥哥……
齐章回想起方才在街道上听到的一席话。
“唉……张家的人也太可怜了,这几年就没消停过。”
“是啊,是啊,小儿子刚捅了那么大的篓子,第二年大儿子就病死了,可怜常氏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
“可不是嘛。不过也怨不了谁,据说张家大少爷是因为为他弟弟抱不平,被关在房间里足足两个月才肯放出来,换做谁不抑郁了啊。后来还因为他们的小少爷死了郁郁寡欢,以致心中郁结,一命呜呼的。说到底还是那张子遇年轻不懂事,才让亲人两行泪啊。”
“是啊,这大少爷走了之后,那张氏还让那个寡妇改嫁,寡妇忠贞不二还硬是要守寡呢,最后呢,谁也没想到差点招了个上门女婿,好在张家还有个明事理的,当家的还是有当家的风范的。”
“唉……好好的张府如今成了这副鬼样子,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或许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不会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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