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见众宫人均是匍匐在地,屏息凝气一动不动,该是烦闷了,故而深深皱起了浓眉,动动步子,他又是透过窗子向外远眺,顺手复问着图公公,“什么时辰了?”
“回圣上…”
“皇上,已经过寅时三刻了,请皇上梳洗更衣,准备早朝。”我断然截下了图公公制式的回答,什么时候了,还慢条斯理的问来问去么?
“朕没问你,话多!”我的话自是引来了沂徵的反感,他虽没有转头看我,依旧保持着远眺的姿势,但依旧不忘厉声斥责于我。
我哪里服气,才欲再争辩,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在手臂间使劲撕扯,歪头,看是月到,红唇紧闭,脸色显得很是焦急,她轻轻的摇头,像是示意我不要再为她出头一般,我张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她又是加重了臂间的力气,偷着眼斜了沂徵,看他并没有注意,便大胆的重重摇着头,一旁杵着的图公公亦是偷着这个空隙仓皇地给我打着噤声的手势,面上更是带满了祈求。
“去伺候娘娘更衣,送娘娘回宫。”
“图海,你带小主也下去吧,早朝就不用伺候了。以后,元寿殿再出现这等喧哗吵闹之事,朕拿你是问。”
我在犹豫说与不说间,沂徵已然说罢,大踏步的向耳室走去了,之前负责上夜的四位宫人也均是进了东室,同时,从殿门处遥遥走来了六名宫人,手捧着的俱是梳洗用具以及沂徵上朝须穿戴的冕服、冕冠等物什。
我再不说,根本就没有机会了,“皇上--”我急叫道。
“那几个宫人暂且留着吧,但萧道衡,朕绝不许他再去承福宫,你若再多言半句,朕即刻摘了他的脑袋。这已是朕最大的让步,别再挑战朕的极限。”
“皇上--”这一声,倒是没有起多大作用,沂徵严肃的甩了他的最终决定予我,接受与否都无法再改变,让步?呵呵……
信任都没有半分,算是什么让步?
‘吱呀’故意的声响,东室门大开,杨姐姐一身淡绿色薄裙映入眼眸,我怔然于姐姐那张亲切的面孔,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轻雾,某种东西更是有些呼之欲出的感觉了。
“娘娘吉祥。”我的话中显着哽咽。
“本宫累了,图公公,你好生送小主回宫,不得怠慢。”杨姐姐说完,蹲下身子,她摸了摸我的脸,“妹妹回去好好休息,脸色这么差,怎么行呢?”
不过两句话,她便是扶着宫人的手起身,头也不回地从侧门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元寿殿。
杨姐姐走后,我任性的瘫坐在金砖地面上,任由月到与图海的哀求,死活不肯动弹半分,沂徵已是由耳室去正殿早朝了,没有人能制得住我,其实,哪怕是沂徵在这,他也制不了我了。
天,慢慢的大亮了,我依旧窝在东室外一尺见方的这块金砖之上,几个时辰都不曾移动过,图海实在无法,遂转身快步离开了。
我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一定,一定是去请沂徵了。
果然,也就一盏茶的时间,我jiao下的地砖便反射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双大手随即毅然掐住了我的脖颈。
“你,当真不起来?”
我呵呵一笑,心里竟是没有任何的担忧与恐惧,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此时,我的笑一定甚是凄美,因为,在心里,已经彻底的对沂徵无望了。
“你太叫朕失望了。”沂徵甩手放开了我,这一放手,因着之前的力道,我竟差点被甩的喘不过气来。
轻咳了两声,我继续笑道,“皇上,您忘了么?嫔妾可早就让您失望过了。”
‘啪’--
火辣辣的疼,升起在我的脸上。
无数的青筋,更是爆满于沂徵的额头。
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出,我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抹掉,却在锦帕还来不及触摸到自己脸颊时,就被沂徵拦腰抱了起来,因着跪了太久,这一刻,我竟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落入沂徵宽大的怀中,便只能任由他抱着我,大踏步的往东室走去。
“圣上,求您,放了我家小主吧圣上,小主都是为奴婢们,圣上,奴婢给您磕头了圣上…圣上…”身后,月到跪追着圈我在怀的沂徵,拼命如她,更是大胆地一把扯住了沂徵的裹服下摆,拖住沂徵的脚步,而后抽泣的请求道。
我心中的震动,无以言表,满腹感伤,无处排解。
我的月儿,你为了我,和一国之君如此争执,值么?
沂徵,这个阎罗般的帝王,他才不会顾及你小小宫人的死活。
我拼着犹还可以使出的全部力气,紧紧抓住沂徵的臂膀,欲要借力逃脱这怀抱。
“图海!”沂徵知晓了我的意图,大叫图公公,一张臭极的黑脸也随即凑到了耳间,阴狠的话就飘荡在这一口一耳之间甚是窄小的空当中了。
“你再动动试试看,朕要这丫头活不过午时!”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我听的清楚,瞪大了双眼,我狠狠的,怔然不相信的看着几乎要与自己贴面的沂徵。
真是个无比霸道,无比薄情的人呐!
我不再动弹,一是因为月到,我不能害了她,二是,刚才这一阵折腾,已彻底将我的余有的力气消耗殆尽。
https://jiwufengbao.com/book/61910/2251860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