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道,“如今妹妹住在延惠宫,可还习惯?要说本宫与妹妹当真有缘,本宫自入宫便是先居承福宫,后居延惠宫,如今妹妹倒是步了本宫后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问竹添茶,不免插嘴道,“娘娘此言,可是惶恐了安淑贵妃了。”
“哦?”
“怎么讲?”我俩都是不明所以。
问竹推到一旁,屈膝行了个寻常礼,笑道,“娘娘不是打延惠宫又挪到了咱们泺媛宫……”
“娘娘,臣妾并无他意的。”被问竹的话说的有些为难,池文溪慌乱解释着,“娘娘莫要再说那样的话了,传到皇上口中,臣妾吃罪不起的。”
我笑笑她的多心,忙安抚她道,“旁人不知,本宫还不知道池妹妹你么?”斜眼笑着啐了问竹这小蹄子,“再碎嘴,拉去司制房做杂役去~~~”
问竹吐吐舌头,老实地不再说话。
宫中禁乐,是而生活又是比之从前单调了许多。好在有池文溪陪伴,说说话。
“姐姐,皇贵妃临走都与你说了些什么?还有啊,皇上似乎对娘娘有所误会?”
我看看一脸迷茫的安淑贵妃,不知从何说起,想了片刻,方斟酌道,“信不信她什么都没有说,本宫以为她会抱怨太妃,可是却没有,连关于皇上身世之事都没有透露一二。本宫不信,她当真一无所知。”想着她那日确实言之不过姐妹间情分,并无其他,“皇上对本宫的误会,本宫知道,所以由皇上去了。”
沂徵待我,哪里有众人说的那般亲厚?!那么,误会,岂不是很平常的了。
池文溪不解道,“臣妾也不懂了。不过,杨氏倒是命好,没了先皇贵妃,她倒上位了。”
“你也不错呀,同姐姐一日封贵妃,风头也是不小,更何况你越几级,自己去琢磨吧。”我不免调侃她道。
池文溪摇摇头,嘟着嘴,道,“姐姐看不出来,臣妾是皇上权衡皇贵妃的一枚棋子罢了。姐姐细想,如今太妃根基不可轻易拔除,那么杨氏便是动不得的,既然禁足了太妃,皇上必然就要稳定杨氏一族。况且,杨氏手里有一张王牌。”
我接口道,“你说的是--萍澜皇子!”
池文溪慎重点头,“对!”
“母以子贵,杨氏别的本事且放于一旁,单单她的皇子,就是可葆她安然的法宝。”
池文溪咬牙切齿般恨意从眉宇间清晰渗出,我看不明白她为何有恨,不过,在心里却想,如果姐姐知道,于才女还在这世上,那么,她定会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吧。
我无话去安慰池文溪,只等待有合适的机会,与姐姐谈谈。
顺子急匆匆的打殿外回来,对着我与池文溪施礼完毕,禀道,“娘娘,皇贵妃娘娘请您前往永孝宫一趟。”
我下意识的看向池文溪,巧了她也在瞧我,彼此心照而不宣,我挥手让顺子退下,“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娘娘去还是不去?”
我挑眉,“去,当然去。”我还真是有些想念萍澜了。
“可是……”
“放心。”我打断池文溪的顾忌,“皇上不曾废后,本宫终究是皇后。”
有时候旁人说的再多,只要不是亲身体会,永远不懂其中利害。可一旦,你经历了,便会深深体会到,有些人,不值得你珍惜,有人情感,不一定就是想象中那么的美好。
一如沂徵,一如姐姐……
永孝宫,依旧如昨。姐姐,依旧华衣满身,看到我,依旧笑容可掬。
我亦是一脸微笑,与往常无异,“姐姐想我,便去瞧我, 的非要遣宫人去请,可是皇贵妃的架子大了呢?”
不理我的调侃,姐姐屏退左右,敛起笑意,跪倒在了我面前。
我有些惊讶,急忙起身,诧异道,“这是做什么?”
姐姐抬眼看我,眸光略显暗淡,悲戚的声线惹人垂帘,“听说娘娘去过长乐宫了。太妃如今不思饮食,皇上也放任自流,不管不顾,更加不会去探望了。姐姐求茗儿,看在昔年太妃那么宠爱妹妹的份上,求求皇上,见见太妃,亲娘不及养娘大,毕竟是从小带大的,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太妃有错,可是皇上尽信贱妃言论,对太妃有失公允呀!”
呵呵。原来如此。邀我前来,竟是有事相求。
我佯装着心疼与为难,“这……”
“妹妹,现在只有你能缓解太妃与皇上之前的坚冰了。我去求过皇上,皇上置之不理。”她在我脚下补充说道。
“太妃待本宫一向和善,本宫亦是很想帮助太妃。”这话若是发自肺腑,我定恨不得掐死自己。“但,皇上与太妃之事,是母子之间的事,做人媳妇怎么好插手长辈之事。而且,本宫并不知皇上与太妃因何事酿成今天这般局面,实在爱莫能助啊。”
“是因为……”姐姐见我不知内情,忙是细细为我解释。
听罢,我耸起肩头,眉宇也紧蹙成川字型,“这么说,在馆禄宫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喽?”
‘良贵妃来得最早,似乎是想找些什么,可最终没有什么收获。’薛氏当日之言涌上脑海,更是验证了姐姐此刻所言。真相到底为何?可惜何姐姐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线索。
我思忖良久,不得结果,便起身,对姐姐道,“容本宫回去想想。来日再议。”我需要好好理理。
姐姐并不拦我,唤来初月送我回宫。
回宫后,我将自己幽闭在寝殿之中,只留顺子在旁侍立。冷宫刺客,于氏逃死,淑太妃现身,以及成毓太妃被禁足,何氏在这些事情中难道是始终参与之人?可是……
心里的一个疑惑为什么就那么模糊不清呢?
“顺子,先皇淑妃娘娘长的可美?”我突然发问。
顺子显然一愣,随即垂头叹息道,“若说淑妃娘娘,不见其人,倒还罢了,淑妃娘娘的容貌。哎,可以用丑陋不堪来形容了。”
“哦?”我挑高音声,“是疤痕?”
“娘娘如何知道?”顺子诧异道。
我急忙掩饰道,“本宫不过猜测罢了,在这深宫之中,免不了争风吃醋的伎俩,为人所害,容颜被毁,也属寻常。”
顺子不以为然,只摇摇头。
“怎么,本宫说的不对么?”
“娘娘猜测属于常理,然而咱们这位先皇的淑妃却不是按常理出牌之人。”
“怎么讲?”
顺子眼光放远,回忆起来,“自打淑妃娘娘进宫,便是那般模样,听说是娘娘自毁容颜的。奴才侍奉淑妃娘娘,已是先皇末年了,淑妃娘娘为人很好,和善宫闱,且对宫人奴才爱护有加。是而没有谁会私下议论娘娘容貌。只是淑妃娘娘在先皇殁后,出宫死于宫外了。”
听顺子这么一说,冷宫中定是淑妃无异了。但是,她怎么没死呢?
“哦,对了,顺子,可知拓城城主许俊是什么人?”
“娘娘怎么突然关心起政事来了?”顺子答非所问。
我佯装生气,“本宫面前,也学会多嘴了不是。”
顺子瑟瑟道,“奴才不敢。许城主原封崇城侯,是先帝定国公主夫家兄长。”
怪不得,许俊当年被敕封城主时,成肃太妃代谢。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放着的。
“本宫移居冷宫的时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王爷入了天牢,颜贵妃又病重以致薨逝,连一向备受皇上尊敬的成毓太妃也一夜间失去了所有尊贵呢?”不同人若是说的同样的话,那才是事实。
“当日娘娘以后位易公主安危,实属圣母之举。王爷与孝顺勤皇贵妃之事,圣上其实早已知悉,只是按捺不言。王爷拥兵权以令君王,让圣上十分为难,孝顺勤皇贵妃却暗中在成毓太妃膳食中下了**散,使得太妃在昏蒙状态下说了很多惊世骇俗的言语。圣上一怒之下将成毓太妃禁足,当然,太妃说了什么,奴才自然不知。而后,是如今皇贵妃与先皇贵妃……”
略一打磕,顺子似是为难,可终究也克服了道,“孝顺勤皇贵妃之死是皇贵妃间接导致的……成毓太妃曾想以皇贵妃取娘娘而代之,娘娘之前居于长乐宫,不就是无法选择的权宜之计么?”
“至于王爷如何会入天牢,奴才觉得与先皇贵妃定有关系,只是奴才不过一位太监,实在不知。
“嗯。”我点点头,温言道,“能说这些,都是难为你了。”
想不到,还有这些内情,与姐姐说的,实在是为出入太多了。
寝殿红门轻微被叩响,我示意顺子探看。顺子很快回禀,“娘娘,书倩姑娘乔装来见娘娘。”
乔装?
一个宫女。
我心下倏然升起一个念头,难道?
“快,快请她进来。”
书倩来的意外。我在寝殿接见了她,因着她身为已故皇贵妃贴身宫女的特殊身份。
一身素缟,满头青丝。
我悄然而坐榻旁红木椅上,微眯眸子,待她说话。
“娘娘,请娘娘屏退左右。”书倩行礼,肃然道。
我示意无妨,道,“她们俱是我的心腹,你但说无妨。”想来她要说的自然是与先皇贵妃有关了。
窗外星光明朗,遮挡的月色不再那么皎洁明亮。月明星稀。反之,星光璀璨,难道也可夺取月知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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