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闲听得悲哀,自己和亭子,还算是天意难测,可彭轻锋和无名鬼,却是因为各人的心思,才分离的。
“鬼首的呼唤”,说得应是杨吉,和他们鬼人的谋划,自己如今,也和杨吉有了交集。
可无名鬼已死,亭子也已不在,鬼人的谋划,或是自己的未来,到底要怎么走呢?
杜世闲想得失神,彭轻锋却像是要按捺住脑子里,想要喷薄而出的回忆似的,晃了晃脑袋,又说道。
“之后的三两年间,井喷似的桃花却沾不得我。
我见识了一触即走的潇洒,也见识了死缠烂打的长情。
我曾以为,我所爱的,不外乎是长相,是身材,是语言的共鸣,是身份的匹配。
可这些都错了,彼时的我,竟啼笑皆非地发觉,我爱的,是自己觉得我应该爱的人,仅此而已。
于是,我拒绝,拒绝,又拒绝,放任自己对外的印象,从多情到无情,更让我有一种世人皆醉的自傲。”
杜世闲问道。
“你是说,我会变得如此吗?”
彭轻锋朗声笑道。
“你觉得呢?”
杜世闲沉吟一声,摇了摇头,又问道。
“那你之后呢,还有没有再动过真心?”
彭轻锋又笑了起来。
“后来啊,我真的遇见了一个,足够喜欢我的人。
她注意我,接近我,帮助我,也崇拜我,我们从距离感慢慢靠拢,最后啊,却又因距离而分开。
她的全身心都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越界,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她看我的眼神,不那么纯粹,却也不是恶意。
从那一句‘雾起枉天明月羞’开始,我们慢慢升温,慢慢交融,从树下的花草,勾连到河畔的鸳鸯鱼水,我们亦步亦趋地合二为一。
可惜,美妙的开始与过程,却有一个戛然而止的结局。
她是爱我的,我也爱上了她,可她是彭轻鸿的探子,虽然她没有出卖我,可彭轻鸿还是找到了她,继而找到了我。
杜世闲,你知道吗,比对的人更重要的,是对的时间啊。”
杜世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问道。
“枉天城的叛徒,就是这个人吗?”
彭轻锋摇了摇头,又嗤笑道。
“这些不重要的。哈哈,再后来啊,一切就都沉淀下来了。
我残废了,坐在那个洞里,再也没有遇到不同的人,却也能想到她们或相似或不似的风貌。
我没有再沾染桃花,却也能感觉到漫天花开。
我困在坑里,无聊至极,也曾以飞鸟红花为题,却再没写出不同的人和事。
我只是比从前多了许多的思凡之意,我曾以为,我思的是旧人旧事,今天又到这里,我才知道,我思的,是曾经的自己啊。”
杜世闲还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彭轻锋竟会如此尽显小儿女作态,不由得有些痴了。
彭轻锋却像是被这种心思填满了一般,竟又念出一首小词来。
“细捻青丝数红妆,寂癫半世历成双。
逍遥招展惹蝶女,寥落飘摇清媚娘。
忆鸳帐,欲求凰,几回春梦又寻常。
今夕散尽相思意,月在长空又在郎。”
杜世闲听着这首小诗,又不住地念叨起亭子来。
彭轻锋念罢之后,却像是突然想明白一般,笑着说道。
“呵呵,我曾想以这首《半死梧》为引,让自己明悟,什么叫‘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哈哈,今天我才突然明白,这首词,我是为你所作的啊。”
杜世闲一愣。
“我?”
彭轻锋闻声笑得疯狂。
“小子,我听见,有人对你说,什么‘天命’了,你可想过,你的命是什么?”
杜世闲怔了证,说道。
“我不管他怎么说,我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能白白死去!我要把握住我自己的命来!”
彭轻鸿笑道。
“那你准备,成为什么命啊?”
杜世闲想了想,沉吟一声道。
“如果,彭浩然不如我,那我就是,一人能敌万人之人!”
彭轻锋不知彭浩然是何人,却也不去追问,只笑着说道。
“一人能敌万人?就是你的追求吗?”
杜世闲被问得疑惑,忙回道。
“不然呢?”
“你内力雄浑,在我看来,已是独步天下,那么,天下无敌,权势滔天,若是你的追求,也就是你的天命了。”
杜世闲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问道。
“如果你的身体还好,那我定不是你的对手,那你的追求,或是说,你的天命,是什么呢?”
彭轻锋朗声笑着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这张沧桑的脸上,一双眼竟单纯如稚童一般。
“哈哈,儿女情长,才应是我的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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