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把虎娃送走了,这下好了,把娘惹火了吧!”
到底是被逼急了,一向寡言少语的韩大郎在愤愤抽了一整袋旱烟之后还是咬牙切齿般地开口了。
可惜,这样的争执这几天以来早已发生了无数次,如今再说起来,也就全然没有第一次爆发时候又大又骂的热烈了,而是将看似争吵的一问一答都弱化成了疲惫的几句话:
“讲点道理吧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是你答应的,人也是你亲自送走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个娘的脾气,早就该想到有这一天的,现在事出都出了,你跟我发火又有什么用?”
虽然心底对自家媳妇仍窝着火,但这几日的疑神疑鬼下来,二人都有些萎靡不振,因而就算已经翻出了吵架的阵势也依然没有配合出吵架的口气。
而是在越来越颓然的话语里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了恐惧:
“早知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把虎娃送出去的……大不了拉下面子问问娘之后打算把虎娃怎么办,让她骂上一顿也比现在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好啊。”
狠狠抹了把脸,韩大郎地脸色却依然是摆了太久的诚惶诚恐,显得他这迟来的悔悟也只成了可笑的表演。
大郎媳妇自然也看到了自家男人那可笑的表情,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因而也难得地没有对韩大郎冷嘲热讽,而只是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将手里正缝着的虎娃的一幅揉成了一团:
“我哪知道娘反应这么大啊,本来不是挺好的吗,学个手艺娶个媳妇,实在不行赚上两年钱再说读书的,反正也没人规定必须得一直读书不干别的才能去考学……”
经过了几天的反省,韩大郎再怎么蠢也算是明白了王氏真正生气的点在哪里。
只是他当日那般作为,想来已经大大伤了王氏的心,所以即使他现在已经想通了,也不敢再去王氏面前说了,而只能颇是不耐烦地拿来训媳妇:
“你还说,要不是你死拦着不让我去跟娘说一声,能成这样,不啥事没有?”
可惜大郎媳妇骨子里就是个不肯认错的,即使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事干的不地道,但要让他明明白白说出是自己错了,却也比登天还难:
“我能知道你娘那么小心眼?”
说着说着,脸就狠狠一拉。
“再说了,我不也是怕娘知道了又骂咱们才没敢说的吗?你自己也不是不敢说才同意的吗。而且你还说了,现在去指不定娘看着咱们不顺着她的心意做就生气了,等过上些日子,说不定看着虎娃学成了娘也就不气了……”
韩大郎听着媳妇一句句重复自己当日拿来宽心的话,想反驳却又终究找不到理由,沉默了一会儿,到底只能惨白了脸色恨恨一叹气。
当时媳妇说的那些话,确实句句都戳到了他的心上,他是真害怕虎娃以后会全心全意向着二郎一家,也想着脱离娘的控制自己做上一件好事,这才不管不顾地跟着媳妇做了。
他哪能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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