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区见证了张杰的成长,也潜藏着他的许多回忆。
“城南?好久没往那边跑,路都有点不熟了。”
话虽如此,络腮胡的语气并没有不耐烦。
“上次拉车去城南还是一年前的事,也是刚从医院里出来的人,好像是……一对老夫妻来着,两人都挺爱聊天的,就这段,望云路这条道经常堵车,有老人在我也不好意思听广播,我就跟他们闲聊。哎……真的可怜。”
张杰明白,望云路是最为古旧的老街,双向单车道的两边不仅没有设立栅栏,时不时地还会横窜出几辆电瓶车,卖烧烤和面食的移动小摊几乎驻扎在了这条路上。
四通八达的小巷成为摊贩的天然庇护所,再加上居民多是固执而守旧的老年人,不配合工作的情况时常发生。市政方面而言,维持秩序成本太高,长久以来便形成了特有的摊贩一条街。
这也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卖水果的小三轮车轱辘一瞥,半个屁股就能横进车道里,稍微不留神就能蹭掉你一整块的漆。要是凑上烧烤摊列队,等你挪出望云路怕是整辆车都带着一股孜然粉的味道,一脚油门下去,喷出来全是烤鱿鱼的香气。
“然后呢?”
“子女不孝啊!那个小老头还行,生气了最多哼唧两下,老太太就不行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两老人的退休金也就千把块,平时一碗闷南瓜都能分两天吃的那种,说是除了鸡蛋就没怎么碰过肉,攒下来的钱啊,本来都打算给儿子买新房。”
络腮胡说的有些激动,他的唾沫四溅,像是代入老年夫妇似的,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小子倒好,骗父母说是要投资新产业,前脚拿了钱后脚就去赌!不过三天的功夫啊,万把块钱就这么玩光了,结果这小子直接带着老婆跑了!你说气不气!这还没完呢,过几天还有人上门说他们儿子借了网贷,找不到人就让他们还。”
“我滴个乖乖,这玩意儿利滚利是真的狠,过两天就是一笔新账,这不是扒皮,这是在榨人家的骨头油啊!不还就是泼油漆,刷红墙。老一辈要脸呀,这东西得有多扎眼,一传十十传百地就全知道了,可怜人家两口子啊,一辈子清白就栽到这倒霉儿子手里去了。”
“那老太太愁的牙齿都给掉没了,还有那个可怜的小老头,本来就高血压,直接给人家气的呀,眼睛一翻差点就没了。”
老张点了点头,黄赌毒这三样碰不得,这也算是老张家的祖训。
“这也算是报应吧。“
“兄弟这话什么意思?“
“古语有云子不教父之过,失败的家庭教育只会产出社会低能儿,那对老夫妻自然可怜,但能说他们没有丝毫的责任吗?“
“嘿,这话我就爱听,但就是看不惯老人家哭,哎……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遭这罪。”
络腮胡的右手架在车门上,透着后视镜看向张杰,笑得就跟个杀猪佬似的。
“要是我儿子给我整这一出,我得先把他腿给打折喽!”
也是个暴躁老哥,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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