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倒没被这最后一句话给吓住,相反,见宋琅竟真的没叫人,稍稍松了口气,随后抿了抿嘴,终于把心一横,突然间单膝下跪,朝宋琅抱拳道:“小人沈川,斗胆恳请大人,为我一家主持公道!”
宋琅闻言,两撇剑眉向上一挑,显得有些惊讶。
未曾想,竟有意外之喜?!
不过,他倒也没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乱了阵脚,否则一着不慎,中了那邱燮的奸计,乐极生悲可就不妙了,况且,就在不久前,不是就闹了一出“美人计”么?
想到这,宋琅面不改色,不冷不热地反问道:“哦?你如何确定,本王一定能为你主持公道呢?还有,你若有求于我,又为何三番两次过来盗取金印呢?小子,本王好心提醒你一句,可千万莫在本王面前撒谎,否则谎话编不好,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少年沈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赶紧先将刚刚偷来的金印拱手献出,随后一股脑地全交代了。
“我看那枚金印的样式,与衙门里的官印很像,就猜想那应该是件极重要的东西,便想偷偷盗走此物,逼您与我私下相见。上次没能成功,这次您来了我老家,我也就一路跟来了。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您究竟是什么态度,但我去问了王伯,得知您与他谈了土地的事,我就想,您可能是想要彻查南郑县的案子的,所以就又来了。”
说到这,沈川突然朝宋琅重重地磕了个头。
“惊扰了大人您,是我的不是,我向您赔罪,不求您能原谅,但求您能消消气,听我说句话,哪怕一句就好,真的,一句就好。我,我真的已经没办法了,求您了!”
听到这,宋琅更不急了,先转身寻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才看向对方。
能让一个年纪轻轻,尚有无限可能的少年郎赌上生死去做的,那必然是不得不为之事,否则绝不至于如此,故而对于他的说法,宋琅其实已经信了五分,至于剩下的五分,就要看这小子的故事,究竟能不能打动自己了。
“继续说。”
沈川听到这话,一脸惊喜地抬起头,不敢怠慢,赶紧将一切因果缘由,全部道出。
原来,沈川的父亲,乃是这南郑县本地的团练教头,平日就负责操练县里的民兵,连沈川的过人身手,也都是从他父亲那学来的。
他父亲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夫妻和睦,孩子孝顺,也是和和美美过着日子,并且因其父母天性良善,时常周济邻里,故而与南郑县的乡亲们关系都不错。
约莫两个月前,南郑县这边,因朝廷官吏与本地士绅联手,以各种各样的方法侵占土地,并且为了不让长安那边发现,又加重了百姓头上的税务,弄得本地百姓是苦不堪言,很快,便有乡亲找上了他父亲,希望他能帮助他们,向上头检举此事。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件事的源头,甚至得追溯到长安城中,一位当朝亲王的身上,就连他们眼中顶了天的官老爷,那位手握军政大权的刺史大人,在宋欢眼中,也不过就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结果就是,事情倒是成功闹到了邱燮那边,可他只是在状书上多加了几句责骂之语,便发回了南郑县。
挨了顶头上司一顿臭骂的南郑县县令,当即差人将闹事者,也就是沈川的父亲抓来,一统好打,并且将其革了职。
原本沈川的父亲也想就此罢了,毕竟事已至此,他也不傻,明白这定然是连刺史大人都参与进来的大事,在梁州闹下去,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
然而,耐不住乡亲们的不断恳求,再加上就如宋琅白天所看到的,许多百姓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目睹如此惨状,再加上连妻子也都支持他,于是他父亲便打算替同乡百姓远走京城,告御状!
只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沈川父亲打算前往长安继续闹事的消息不胫而走,吓得朱县令连夜派人,将他父亲与十来个闹得最凶的村民全部抓了起来,关进了南郑县的牢狱中。
在得到了州府发来的指示后,那帮可怜的村民自然就成了所谓的“流寇山匪”,不但没能告成状,反倒成了将他们害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身上的一桩功绩。
但沈川的父亲毕竟曾为官吏,衙门里有记录,不好直接杀了,于是他们又想了个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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