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期知晓,这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候了,不过他倒也不反感,或者说,宋琅之所以会在这时候问这一句,除了因为说到这了,更关键的,还在于火候到了,所以钟子期立马站起身,拱手行礼,眼神真挚,信誓旦旦地道:“四爷,承蒙您看得起,从今往后,下官愿为四爷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琅赶紧起身扶住了他,极严肃地道:“钟兄请记住,在我这,永远没有马前卒这种说法。我宋琅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你与令狐先生一样,我们三人相逢于微末,未来如何,我不好说,但这份情谊,我希望我们永远记着。我们之间,没有君臣,只有朋友!”
钟子期与令狐貂一听这话,自是十分感动,一时间,竟有种桃园三结义的错觉,不过二人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都喜欢研读史书,这历史上的前车之鉴太多,主仆情谊归主仆情谊,却万万不能逾矩。
令狐貂端起酒杯。
“来,四爷,我也敬您一杯!”
三人一番推杯换盏,这几杯酒下肚后,钟子期就差不多了。
他酒量差这一点,是宋琅在花月楼时就看出来的,如今满脸通红,全然没了先前两次坐镇公堂,正气凛然,视王权为无物的模样,嘴上也变得磕巴了起来。
“四,四爷,今儿我得跟您,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一拍胸口,“我,钟子期,今年四十三了,子,子曰,‘四十不惑’,可我直到前些日子,才,才想明白了,究竟该,该怎么活。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不,不能辜负您,也,也不能辜负自己,您说是不是?您,您说,我,我钟子期比,比那些人,差在哪?”
宋琅正要说话,钟子期却突然一拍桌子,往外一指,因为打心底里已经认定宋琅为自己毕生辅佐的对象,这心理防线一卸,这些年的不满也自然发泄出来了。
“我比他们强多了,您说,我凭什么,要甘,甘心当一个小主簿?四爷,您不嫌弃,厚待于我,不,不惜得罪那王八蛋,也要提拔我,我都记着呢。钟某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反,反正也是黄土到膝盖的人,这辈子,不,不求封侯拜相,但,但求天下人都记住,我,钟子期,不是什么万年县的小主簿,我是......”
话未说完,钟子期便摇晃了一下,一下子醉倒在了桌旁,还是宋琅伸手扶着,才没扑在地上。
一旁的令狐貂见了,并无丝毫嘲笑他的念头,盖因他与钟子期,其实大差不差,都属于是胸有韬略,却因种种原因,郁郁不得志,如今总算有人肯正视他们的才华,还不拿他们当下人看,这难道不值得为他卖命吗?
理解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将还在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的钟子期安顿好了,宋琅才突然喊了声。
“先生。”
令狐貂回过神来,赶忙答应道:“四爷。”
宋琅眼中放出湛然的神采。
“这些天,在府上闷得苦吧,不过请先生放心,很快,很快您就可以走出这里,去到那阳光底下,光明正大地行走,到那时,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只要先生想要的,只要我能给的,就绝不会推辞!”
也是怕令狐貂真憋出什么毛病,加之钟子期和苏玄真都一步登天了,也担心他心里不平衡,所以宋琅才故意这么一说。
却不想,令狐貂听了,竟道:“四爷,说句实话,我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呢,我在这待得很习惯,我知我的本事,能为四爷您出谋划策,就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了,将来府上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总需要一个人,替您管着不是?”
宋琅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先生倒是不羞于求职。”
令狐貂也跟着笑道:“跟四爷您,我也不客气,只希望将来王府大管家,有我令狐貂一个位置,就足够了。”
宋琅摇摇头。
“屈才了。”
令狐貂难得打趣道:“是四爷想得太远了。”
正在二人闲谈时,小梅晨突然快步跑了过来,而沈川也跟在他身后,一路过来了。
“主子,主子!”
宋琅一扭头,眼中多了些慈爱。
“是梅晨啊,什么事,这么急?”
梅晨不待沈川说话,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喊道:“是二爷的请柬,邀请主子您明晚去齐王府吃酒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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